直到深夜,白韶华仍无法入眠。从三楼下来之后,她的心,便被石头堵了一般难受。她不知温水木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被人讨厌了。
可是,她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温水木会厌烦她。而且,像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两次了,记得从前每一次他生气,都是这般莫名其妙。
她越来越看不清他,也越来越看不清身边的每一个人,就连她自己,她也觉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天气越来越炎热,到了6月初,天气便如暑天似的炎热,让人在外走一圈儿便汗流浃背。大部分学生除了上课之外,结束了课外活动,两个女生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短短几个月里,除了在路上偶遇两个男生,打打招呼,或点头微笑,几人再也没有了从前那般互相串门的习惯。一切,都像约定好似的,没人去想为什么,也没人去想改变。
沈若冰说:“时间再一次证明,一切都会过去,我们原以为曾经放不下的一切,最终,都会放下!”
这句话十分富有哲理性,虽然透着几分无奈,但是每每白韶华想不开的时候,这句话成了最好的慰藉。这个学期,她与沈若冰一起,爱上了《红楼梦》,确切的说,俩人对《红楼梦》从认知到了深究的阶段。
凡是关于《红楼梦》各种版本的书、资料、CD,被俩人一一搬进公寓,在没人打扰无事忧心的日子里,俩人或歪躺、或斜坐在沙发上,一集接着一集,一本接着一本研究《红楼梦》。
在遇到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俩人会争吵,吵的脸红脖子粗,而在意见统一的时候,会分享,分享其中的每一分味道,在看到动情之处的时候,俩人会不由自主的流泪,这时,谁也不会说上一句话,此时,沉寂是最好的语言。
日子还算过的充实吧!至少大部分时间,她们这样认为。
虽然,苏芳菲对俩人的生活极其不以为然,她与杨萧林一起在中间也出了不少的力气,想要让几人恢复如初,怎奈,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劲儿,就像5月份儿的时候,苏杨二人一路南下,杀进了南大,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原因,四个人,都固执的堪比茅坑里的石头,盘根错节的原因与纠结,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临走的时候,苏芳菲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她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打那之后,三个女生无论聊QQ,还是打电话,对她俩的现状,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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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周六,俩人一如既往的窝在家里,一如既往的看87版的《红楼梦》。白韶华搞不明白,每次看碟,沈若冰总是喜欢从“黛玉葬花”看起,每一次看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盯着屏幕,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而这次,坐在一旁的她,却突然发现,沈若冰在哭泣,确切的说,是白韶华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她在流泪。白韶华当即把播放机关闭,整个房间立即出奇的安静,那种安静,倒让人不知不觉中产生一种害怕的感觉。
“想哭,就哭出来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白韶华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一边给她递纸巾。
“韶华,你说,我该怎么办?”哭了良久,泪终于止住,沈若冰抬起头,脸色惨白的望着白韶华,那神姿,让人心酸无比。
“去找他吧,若冰,在感情里,没有规定女的非要等着男的来追!”
沈若冰听了,微微一怔,不禁道:“韶华,我是那样顾及虚无的脸面的人吗?只是,人家现在不喜欢我了,我,总不能去死缠烂打!”顿了顿,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你不知道,有几次在校园里碰见他,我想跟他主动说话,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当时,我的心……我一直都知道,其实,这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呢,想那几年,我让人家受了多大的委屈与伤害,我不怪他,真的!”
沈若冰说的凄凄惨惨,白韶华的心,跟着一纠一纠的。沉默了许久,她几乎自言自语道:“对一个深爱的人,说忘记就忘记,哪里就那么容易,也许,还是这抹不开的面子,和所谓的自尊。”
俩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十分刺耳的打破了这沉寂的一切,沈若冰猛的被惊醒,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哥哥。擦拭眼泪,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沈若冰装作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样子,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令白韶华诧异的是,半个小时后,沈若冰仍然没能走出,尽管通话,已经结束了好久。
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她似乎又在哭呢!
白韶华敲开了她的房门,刚走进去便被沈若冰一把抱住,只听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窃窃私语,嘴里一直嘟囔着一句,“原来是他!”
“原来他曾到我的家里,劝说过我的哥哥,我说,哥哥怎么突然会相亲,原来……”只一句,白韶华骤然点头,原来如此,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道:“年前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原来是去了你家!怪不得,水木当时说,他去办一件大事去了!”
“真的?”沈若冰一把抓住白韶华,“水木他真的这样说!”
白韶华点头。
沈若冰大笑,不知是喜是悲,白净美丽的瓜子脸儿凝聚着说不清的思绪,良久她才缓缓的说道:“他对我哥说,如果我哥娶我,就是毁我,因为我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对我哥说,我一直把她们当做亲人,亲妈妈,亲哥哥,这世间,哪里有亲哥哥娶自己的亲妹妹的道理?”
“其实,我小时候曾经偷偷的离家出走过几次,我妈是被我走怕了,我哥说,也许,这也是这么些年,她一直坚持让我嫁给我哥的原因,说到最后,她们只是怕失去我,而我,竟然因为看不清这个事实,恨了这么多年!韶华,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可悲!我一直以为自己绝顶聪明,其实,我才是世间最大的傻瓜!”
“别这样,若冰!”白韶华轻轻的拥着她,“好在,你现在知道了一切,一切,都为时不晚!若冰,坚持自己的内心,去爱你想爱的人,去疼你想疼的人,她们,都值得!”
沈若冰从来没有发现,白韶华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明亮,闪烁着一种充满温馨与力量的柔光,她突然抱紧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