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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退入突尼斯(3)

在这里,半饥半饱的阿拉伯人正骑着饥肠辘辘的骆驼穿过高低起伏的沙漠,遍地散堆着大理石碎片,一些颇为壮观但已略显冷清的拱形建筑偶尔可见,有时还可看见一条笔直的沟渠或经过精心铺设的道路。这一切标志都似乎可以让人追思起两千年前罗马的文明残痕。各式各样的民族当前仍如潮水般地涌过这片平原,像漩涡似的卷过怪石嶙峋的山峦。

对于隆美尔的到来,那些当地的阿拉伯人怯生生地观望着,也有些人怀着试探的心情给他送来了一些鸡蛋或者别的礼物。

1943年2月2日,意大利将军乔沃尼·梅斯将军与隆美尔共进了一次午餐。梅斯声称自己并不急于马上接任。隆美尔却显得情绪低落,他简单地告诉梅斯:“在非洲,没有一条不可能被迂回包围的防线,马里斯这条防线同样如此。”

梅斯是从俄国战线上调来的一位实干家,胸前挂着纳粹高级勋章。他对隆美尔有着极好的印象。他宣称,自己能够成为陆军元帅隆美尔的继任,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实际上,隆美尔对他当前已占据的马里斯防线同样没有信心。这条防线是战前法国人修建的,地下避弹室和掩体在这些年里已遭毁坏。隆美尔一来缺少适应水土的战斗部队,再则也没有弹药和大炮用以长期守住这条防线。

这个时候,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已就******的局势拟定了一个完善的计划,他们准备将那里的德意军队划归为一个集团军司令部管辖,以便控制和管理所有驻扎在******的部队。冯·阿尔尼姆将军被内定为这个即将组建的集团军的总司令。

人人都在迫不及待地等着隆美尔按计划告病离开战场,但是他却顽固执著地呆在那里,拒绝动身。他还在等待德国最高统帅部的正式调离命令,而德国最高统帅部却不愿过多干涉希特勒这位行为粗鲁的爱将,他们听凭隆美尔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

正是由于隆美尔赖着不走,从而在整个2月里影响了德意军队在******的指挥关系。“我属于我的士兵,”隆美尔说,“要是我早早确定离职的日子,过后几天如果事情出了差错,人们就会谴责我事前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骂我乘平安无事的时候不负责任地溜走了。”

就这样,隆美尔留了下来,使得阿尔尼姆和梅斯两人都感到左右为难,他们谁也不敢出面赶隆美尔走,可隆美尔不走,他们又无法走上他们已被任命了的位置。

隆美尔为什么赖着不走?据说是因为隆美尔特别讨厌冯·阿尔尼姆将军。此人与隆美尔在各方面都相差甚远。他是出身贵族,又是将门之子,留着一口毛绒绒的小胡子,说话四平八稳。虽然他比隆美尔年长三岁,可军阶却比隆美尔低。正因为隆美尔讨厌这个人,所以隆美尔不愿让他过早地接管非洲大权,虽然无法扭转大局,但还是想能挺几天就挺几天。

阿尔尼姆在1942年12月就到了非洲,但是双方的作战参谋却从未来往过。直到1943年1月31日,阿尔尼姆的代表海因兹·齐格勒中将才来与隆美尔晤面,商讨了共同的分界线以及对向西面的美军发起进攻的意见。隆美尔闷闷不乐地对齐格勒说:“就我们主要的战略意图来看,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我们缺乏给养,加之部队又少得可怜,因此我个人认为向西的任何重大攻势都是极不可行的。鉴于这种局势,我们以目前的姿态,坚守******的桥头堡毫无意义。”

隆美尔的一句话几乎抹杀了德意军队在******存在的意义,同时,有关两个集团军的中界线问题也没有得到任何解决。

但在2月3日,局势突然出现了变化,隆美尔的消极态度也马上开始转变了。这一天夜里,已归属阿尔尼姆指挥的第二十一装甲师主动发起进攻,从一支法国军队手里夺回了生死攸关的弗德山口。这就给德国人造成了冲过山口打击美国人的机会。

2月4日,隆美尔巡视了驻守在马克纳斯另一山口的森道诺意大利装甲师,他说:我们在最近的将来有对加夫萨采取一次军事行动的可能,请大家作好准备。

加夫萨是一块原有一万居民的沙漠绿洲,居民们住在那些掩映在棕桐树丛中光彩夺目的粉红色楼房里。如今这里是艾森豪威尔将军为进攻隆美尔的补给线而部署的强大美军中心。

那些美国人宛如在阅兵场里操练一般,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来到了西北非洲。被俘的英法军官谈起他们,都响应隆美尔对意大利人的态度,把这些美国人称为“我们这边的意大利人”。

隆美尔打算进攻他们,刹一刹美国人的威风。他要向全世界表明,即便经过3200公里的后撤,希特勒的士兵仍然能打败拥有优势装备的艾森豪威尔的美国兵。

但从一开始,隆美尔和阿尔尼姆两人之间在如何才能最有效地打击美国人这一问题上,就产生了意见分歧。阿尔尼姆不急于为实现隆美尔的计划而分散自己的兵力;而隆美尔仍旧对蒙哥马利向马里斯防线的长驱直入耿耿于怀,他拒绝抽调在东部担任后卫任务的第十五装甲师。阿尔尼姆计划把他的第十装甲师从刚占领的弗德山口推进到西迪布齐德,以便巩固他在******“山脊”东面的山岳阵地。

由于双方都不愿意动用自己的主力发起进攻,那究竟用哪些兵力去对付美国人呢?

盟军士兵在西西里岛登陆后,向意大利纵深推进。最后,凯塞林出面进行了裁决。他认定阿尔尼姆的计划应该居先,隆美尔的方案在后。但隆美尔可以调用他自己的和阿尔尼姆的装甲部队。

可阿尔尼姆仍旧不太同意,于是凯塞林敦促两位指挥官于1月9日在雷诺切德空军指挥所的中立地段进行磋商。

隆美尔已经18年没有见到阿尔尼姆了,当年共处时他们两人还都是陆军上尉。那时候隆美尔就不喜欢阿尔尼姆。如今阿尔尼姆也同样讨厌隆美尔。凯塞林指示他俩:“我们要同心协力地彻底消灭美国人。他们已经把主力部队撤到斯贝特拉和卡塞林一带……我们必须抓紧时机,迅速出击。”

阿尔尼姆提议12日早些时候由他向西迪布齐德首先发动进攻。隆美尔却回答道:“我两天之后就能进攻加夫萨,那时敌人还来不及逃走。我们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获得地盘,而是要重创敌军。”

隆美尔一席话使凯塞林大感振奋:“我看,拿下加夫萨后我们应该乘胜前进,插入阿尔及利亚,”他说,“然后再歼灭其他美军。”

但隆美尔并没有附和,他显得很不乐观。

这时凯塞林才明白过来,原来隆美尔不过想打一场小规模的进攻。私下里,他问隆美尔的医生:还要多久隆美尔才会离开非洲?

霍尔斯特回答:“我建议他在2月20日左右动身。”

于是,凯塞林背着隆美尔,劝阿尔尼姆说:“稍安勿躁,静候已经许诺给你的集团军指挥权到手再说。”他咯咯地笑着,“我们在隆美尔退出非洲之前,给他一次争取光荣的最后机会吧。”

2月12日早上8点,第八装甲团的乐队在隆美尔的住所外奏起了军乐。这一天是隆美尔踏上非洲土地两周年的纪念日。两年来,他手下残存的“非洲军团士兵”已寥寥无几。以第八机枪营为例,初到非洲时有1000名兵员,而现在只剩下了4个幸存者。中午时分,那些自1941年2月就跟随着隆美尔的军官们开了一次小小的团圆会,如今他们总共还有19人。

此情此景下,形体消瘦的隆美尔,脸庞上布满了一条条忧虑的皱纹。历历往事浮现脑海,记忆犹新。他的两眼不由得湿润起来。

其他人看着他们的总司令,同样默默不语,任凭非洲的热风吹拂着他们满脸的沧桑。

这时,乐队轻轻地奏起为感慨这两年出生入死的鏖战而创作的进行曲:

“我们是德国非洲军团,

为领袖战斗鞠躬尽瘁。

就像暴雨中恐怖的闪电,

把英国佬变成我们盘中的美餐。

我们不怕酷热和沙漠,

我们藐视干渴和日晒。

伴着军歌的节奏,我们前进,

向前,向前,

和我们的隆关尔,向前!

英国佬将我们视作灾难,

颓坐着浑身瑟瑟发抖。

虽然你们的领土横跨东西,

可你们却只是一群胆小的窃贼。

丘吉尔和罗斯福徒劳地咆哮着,

我们一定要将你们踢出这里,

看吧,我们的将军已傲立在非洲,

向前,向前,

和我们的隆美尔,向前!”

音乐的声音越来越高,在场的20个人不禁跟着唱了起来。

激昂的乐曲再度唤起了隆美尔的雄心。他突然大手一挥:“做好准备,我们要消灭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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